民国二十年，百花门内歌舞升平。
昏暗的二楼包厢里，半老徐娘倚
未来的台柱子么。
她近看更小了。
天生一副娇俏灵媚的长相，黑
要说天底下的男人要女人，无非红白玫瑰，无非
沈先生低下头去抿茶，忽然开口道“年纪还小，不该往脸上抹这么多胭脂水粉。”
语气谈不上说笑，又不太像不悦。红姨拿不准他的心思，只管胡乱附和“是、是，沈先生说得对。”
好
她给他比划个数字十四。
“刚才
“上海滩呀，你没听过”
一脸你连这个都不晓得，真真没见识的表情，被红姨低低斥责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原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又问“你家还有人么”
“没了。”
“怎么没的”
沈音之心不
再问“哪个她们”
她不吱声了。
脚丫子
沈琛循着视线看过去，瞧见那碟绿豆糕。这回终于提了个好问题“你饿了”
沈音之坦荡荡地点头，眼看着他指尖推来小碟子，顿时眸光灿亮。
她伸出五根青葱似的手指，一把抓住糕点往嘴里塞。动作迅速而粗鲁，恐怕大街上的小毛贼都做不到这份敏捷，用来毁尸灭迹绰绰有余。
“慢慢吃，这里还有。”
致的碟子接二连三挪进眼皮子底下，沈音之高高兴兴地说谢谢。全然不顾红姨
一连下口五六块糕点，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犹不满足，竟然还掏出个布袋子，试图将油腻腻的饼往里头塞，留到夜里做宵夜继续吃。
天杀的死丫头
千叮咛万嘱咐讲规矩，这样小家子气
红姨气得翻眼睛，面上陪笑“万万对不住啊沈先生，小丫头头天上台犯紧张，这么没礼貌，实
她想上手掐，却被沈琛拦住。
沈音之抽空扫来试探的眼神，
“有多好”
“这么这么好”
她抱住一团大大的空气，脸边沾着碎末。两只手更是脏乱，反手便要抹
结果被他瞬间扣住。
干什么
沈音之警惕抽手，但用力气依旧抽不出来。只听这位沈先生说“手抹衣服未免脏了些，女孩子应该讲究干净，是不是”
男人眉目间凝着化不掉的锋芒，音调手指皆是冷而有力。沈音之定定看着他，依稀窥见日后数年漂亮干净的日子。
又好像没有，他眼里什么都没有。
她小声说“我不抹衣服了。”
沈琛没有立即放开手，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漆黑的手帕，细细擦拭过手指手心，恍如冰的鱼、滑腻腻的鳞片贴着皮肤滑动。
沈音之乖乖地不动，他慢条斯理地擦两遍、第三遍，猝不及防开口“红姨，这未来的小台柱子，你多少钱才肯放”
红姨几乎惊掉下巴，进而瞠目结舌“沈、沈先生，您这是怎么意思，阿音她”
“我要带她走。”
他耐心十足地重复了一次“多少钱”
“这、这”
红姨眼神闪烁，于算计的脑子立刻转起来。
这样那样衡量老半天，最终掐着手心道“沈先生呀，阿音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足足教养四年才舍得放上台面。您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她们都晓得我
“这丫头是个好苗子，再过年，以她的嗓子身段必定能撑起整个百香门。所以谈不上钱不钱，这事儿实
“看来是我太好讲话了。”
沈琛笑“我问问题不喜欢重复好几遍，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让我说上三次，你想试试”
红姨骤然失声，如惊弓之鸟般瑟缩。
以为这事再没回旋之地，不料他半道改口“中华民国解放思想，现
“那好的呀。”
一股子威胁劲儿缠绕
沈琛答应了。
下秒钟女人扯着女孩出门去，没有走很远，压低的声音混杂
内容没什么新奇，大致就讲他年少时心狠手辣的
身旁周笙满眼利光，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摇头。
周笙面无表情，“弄个傻子来应付沈子安，会不会太冒险了我认为挑个端庄聪明点的良家小姐，更符合您的身份和口味。”
沈琛望着场下影影绰绰的交缠人形，有些散漫“你觉得她不聪明”
“有点。”
“那说明你还不如她聪明。”
周笙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两个女子回到包厢，红姨红光满面，仿佛胸有成竹。沈先生则是镇定自若地放下茶杯，眼也不抬“阿音，你想好了么”
沈音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忽而兴致勃勃地说“我喜欢点心，你能不能给我好多点心”
“你听话就给。”
她追问“天天给”
沈琛笑容不变“天天给。”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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