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背擦擦她水肿的眼眶，“别哭。多大个人了，献个血还要哭。”他把她放床上的手机拨到手里，低头一边搜索，一边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政策，
温凛把手机默默抽回来，上面是一排互助献血的网页。她莫名惭愧，闷闷地说：“
“
“……嗯。”
“那也行，反正到苏州就几步路。”杨谦南凑到她面前，嘴角含笑，“你瞧瞧你来看我这趟来得多凑巧，省了一大段路。”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可她却心乱如麻，目光不知该往哪里安放。
一切好像都乱了套。就算他这些话当真，她也不敢真让他帮忙。
温凛觉得惶恐，说：“不用了，我再想办法。”她下床翻找衣服，好像今夜就要回去。
杨谦南拉住她：“今天这么晚，你想怎么回去？你妈妈又不急着明天做手术。”
温凛跪
她表面镇定，可是手指全是凉的。
杨谦南半蹲下来安慰她，说你看你挑的日子也这么凑巧，明天正好不是交易日，我有空陪你走一趟。天时地利全被你占了，你妈妈的病也会很凑巧，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说得这样信誓旦旦，温凛听着一低头，蓄积的眼泪滚出了眼眶。
杨谦南刮她的鼻子，笑她：“还哭。”
温凛好像哭得比方才还要伤心，泪珠大颗大颗，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抱住杨谦南，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第一次放任自己这样依赖他，即使闭上眼也还是
他说别怕了，别怕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
六月末的上海几乎天天暴雨，雨到了苏州下小了些，但还是淅淅沥沥。
医院的光线阴沉沉，温凛穿一条一字肩的
她找她爸爸要来家属互助献血的申请表，再悄然躲去门诊科，找杨谦南。
他一身清贵做派，靠
就像她躲叶蕙欣那样，他来这一趟，也始终躲着她的家人。
也不是非得要躲，只是见到了面，该说什么呢，算什么身份呢？她明知道，他不会成为她家的女婿，那就当他从未出现过，那样更好。
他们有这个默契。
杨谦南撑开一把伞，把她揽进伞底。黑色大伞罩住两个人，
脚底湿淋淋，踏进血液中心。
她见血依然
杨谦南用另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眼，笑她，这小破胆子。
抽血的过程很快，没一会儿，他就拿开了手。
温凛揣着护士递给她的献血证明，绪康白正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北京，要不要一起走。她说：“……我
“怎么了？”
“妈妈生病了。”她淡淡地说。
绪康白关心地问，要来陪你吗？
她不说不用，杨谦南
他好似惊讶了一刹，说：“杨谦南？”
温凛
她独自回到医院，把一沓材料交还给输血科。走道里站着几个焦虑的患者家属，说怎么办哪家里没人，到处询问其他患者的家人，要不要互相换着献。问到她，温凛沉默地摇头。
她记得很清楚，她踩了双高跟鞋，站
父亲说那要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
温凛顾盼左右。
如果有一瞬间她怀抱过天长地久的痴望，那一定是眼下。她几乎有冲动，想要光明正大地把他介绍给她爸爸。可是怎么办呢，她是真的想象不出来杨谦南侍奉她父母膝头的样子。他连坐
温凛的声音轻得像蚊子，说：“不用了……他忙。”
确确实实，杨谦南这个月一直陷
他离开时雨声又起，温凛顶着一叠单据，三步并作两步到他车旁。
杨谦南降下车窗，说：“回去吧，去陪你家里人。”
她是速写能拿高分的新闻系学子，却
他点点头，悄然地来，也悄然地走。
车轮碾过湿泞的水泥路，泥水飞溅，映着她身影的后视镜染上脏污。他瞥去一眼，斑驳镜面里，她还站
杨谦南望着那被污水模糊的纤细身影，笑了笑。
雨幕冲刷一切，温凛的影子
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她曾经拥有过他身体里，最干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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