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染做了个梦。
那是她六岁前的记忆了。
那时的她还和母亲一起
身边伺候的人只手可数。
贴身伺候的唯有一宫娥罢了,还有一个内侍，原是洒扫庭院的，可因着母亲不得宠,身边的这两个宫人便十分不心，从不好好伺候。
仗着主子性子好,时常惫懒耍滑。
穆染自来性子便冷淡，便是年纪小,也甚少因着外界的事而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唯独能激起她心中情绪的便只有母亲一人。
她这样的性子,实
旁的帝女见了先帝都是会笑会闹,可唯有穆染，木着一张脸,也不懂得开口说些吉利之言。
因而她出世之后唯一一次见自己的父皇，便以被地方嫌恶告终。
那是一次宫宴,也是她第一次被带着参加,
可就
致的长相将席上所有帝女都压了一头,可那绝色的面容之上,是冷淡的神情和空灵的双眸。
她就像个毫无生气的陶瓷娃娃。
先帝原本就不怎么对自己这个女儿上心，平日里又听了许多流言蜚语，眼见她这模样，便彻底生厌。
那之后,穆染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父皇。
直到后来穆宴出世，她偶然间被对方救下。
原本这些事穆染印象都不太深了的。
因为她几乎很少去记那些不放
原本伺候她和母亲的宫人也好,先帝也好，幼时被欺凌的那些事也好。
若非有些是跟母亲相关，可能早已消失
便是关于母亲的事。
她也记了不过一半。
都是关于母亲自己的那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是和她相关的。
她梦见那次宫宴之上，原本满心期待她能得到陛下认可的母亲眼中失落的神情。还有那被旁的宫嫔冷嘲暗讽后隐忍而怯弱的模样。
穆染以为自己
可当散了夜宴，回寝殿关了门后，母亲却抱着她忽地哭了出来。
穆染顿时呆住了。
她有记忆来，就没见母亲哭过几回。

尤其是
母亲永远是温柔慈爱的。
便是身边伺候的宫人偷懒，她也从不计较，一心都
穆染始终记得自己母亲说的，想要从这冷僻的住处离开，册封高位，想要陪
可她却弄砸了这一切。
穆染看见了宫宴上旁的帝女是如何
原本她也有这样的机会。
只要身为帝女的她能得到自己父皇的疼爱，母亲的心愿便有实现的可能。
可穆染做不到。
站
因此她便成了整个宫宴的笑料。
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确实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的。
穆染虽年纪小，可也知道，今夜过后，她和母亲的日子只怕会比先前更难熬。
因此
管那时的她才不到四岁。
她以为母亲哭是因为觉得今后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这冷僻之处，可下一刻，对方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染染，都是娘没用……”母亲将她抱
“都是娘没手段，不会去争，也没位份。”
“旁的公主各个都得了陛下的笑脸，可唯一我的染染，陛下一见便敛了笑。”
她说着抬手，慢慢
“陛下是因为我，才迁怒于你的，旁的帝女的母亲都是
幼年的穆染显然没想到自己母亲原来竟是这样想的，便抬头看着对方，接着伸着小手一点点替母亲擦去面上的泪水。
“母亲，她们不是都说陛下是因为不喜欢我才那样的吗？”
“染染别听那些人胡说。”母亲握住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沙哑和哭腔，可听上去却温柔极了，“染染是世上最好的姑娘，陛下是因为娘才会牵连你的。”
“都是娘对不起你。”她的另一只手
那天夜里，穆染被母亲抱着，听着对方一句又一句地
“若是能得了晋封离开这里，便好了……”
最终，原本就累了一天的穆染慢慢
也因此，之后的十数年，她不记得了自己六岁前的许多事，却一直将母亲的这个心愿记
当天际逐渐泛白，原本沉寂的黑夜一点点被天光所代替，明安殿的寝殿之中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穆染缓缓睁开眼，从梦境里醒来。
身边照例已经没了人，锦被和软枕都叠放整齐，不会叫人
穆染躺
行宫山脚下的集市上，那个母亲面带无奈地说自己平日说得那些话多数是讲给自己听的，让儿子不要只记一半。
宫宴之上，
并不宽敞的寝殿之中，母亲抱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说自己没用，不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这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一般，一再地
她忽然又想起件事。
性子沉静而温和的母亲，唯一一回罚了身边的宫娥。
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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