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晃的关系,白色的浮沫不断从小口拱冒而出,顺着她指节淌满手背,而她浑然未觉。
她灌一大口,用手背抹嘴,又把另一听啤酒打开,架在一旁:“要么被当笑话,被当下酒菜;要就回我身边来,我们一起敬日出。”
……敬日出。
那么动人的,美丽的,充溢着希望的话语,却要把他击穿了。
季时秋眼眶酸胀,唇瓣开始打抖。
他逆光而立,背后是燃烧的天,风裹出他身形,也将他衬得更为消瘦。
仿佛一碰就会消融。
吴虞的声音变得像嘶吼,一声高过一声:“我小时候经常上山。告诉你吧,云海是很迷人,但这个山势跳下去,多半不会死,你会被我们来时路过的树拦住,毁容断胳膊断腿,然后送去医院。”
“你有钱住院吗?”
“手术还要家属签字,你无父无母,可别指望我代劳。”
“你手上还拿着你妈妈的照片。”
“你只是带她来看日出,为什么还要给她看你的无能?”
……
在她密集又狠毒的话语里,男生渐渐被瓦解,被摧毁,被熔化。滂沱的无力和绝望彻底将他灌满,一心求死的意志也被冲散,他像株曝晒后急剧凋敝的麦草,慢慢蜷缩着蹲下身。
他用手紧按住脸。
痛苦的泪水和呜咽从他指缝间溢出,再难遏止。
不知多久,一双手伸过来,从两侧绕脖而过,然后拥住他。
季时秋彻底脱力,埋向靠来的肩膀,剧烈地哭喘。
他们在低处相拥,天明了,盛大的金芒仿佛能将他们溶于其中。
女人静静梳理着他脑后的头发:
“我们下山吧。”
—
重新踏上来时的那座横桥时,已经是正午。水波明潋,山野烂漫,吴虞趴在季时秋肩头,勾着他脖颈,还将手里的面包撕扯成小份,一块块喂进他嘴里。
刚开始,季时秋有些抗拒,但他实在饥肠辘辘,也就半推半就接受投食。
河对岸长了棵高木,目测有百余年寿命,但繁盛依旧,枝叶舒展,将大片水光映得绿莹莹。
荫翳里排坐着几位艺考生,有男有女,架起画板,在聚精会神地写生。
穿越石桥时,他们均抬起头,目迎他们走近。
行至他们侧面,吴虞忽而开口:“停一下。”
季时秋偏头,没多问,原处驻足。
吴虞锁定当中那个最漂亮的少年:“哎,你。”
少年抬脸:“叫我?”
吴虞嗯一声:“能花钱跟你定张画吗?”
少年:“现在?”
吴虞颔首:“现在。”
少年起身:“可以啊,不过我不要钱,”他熟练地取下刚上好色尚未干透的山水图,换新纸固定:“把你头上的花给我就行。”
吴虞头上是有簇花——下山沿途摘的木樨花,明黄色,被季时秋背着,高度正好,她就顺手折了一小枝当簪子,将头发绕成低髻。
吴虞指一指季时秋:“是给他画。”
季时秋闻言,抬腿要走。
她像勒马那样硬生生拉停他:“你不累么,刚好坐下休息。”
少男少女们瞧着他们失笑。
吴虞手别到脑袋,取下花交予他:“画他也只要我头上的花么?”
少年接过:“嗯。”
季时秋对她的心血来潮无可奈何,只得将她放下,并坐在河堤上。
微风轻拂,光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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