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声,试图以此吸引无鳞儿的注意力;或是干脆鬼鬼祟祟地凑到她的旁边去,再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摸摸的探出脑袋,想要把她腰间悬挂的羽扇叼走扔掉。
那上面带着从未出现在海下的气味,像是海上吹过的风,却要更干燥,也更陌生,近乎固执地缠绕在无鳞儿的身上,却始终不曾与水相融。
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的情况下,丢的远远地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她当然注意到了这点小动作,有些无奈,但大部分时间也只是纵容他们继续胡闹,好像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她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这些龙蜥的眼中她还是那个稍微亲近些就会被鳞片蹭破皮肤,脊椎会被龙蜥的尾巴不小心甩断,肠胃和牙齿脆弱到只能吃下龙蜥蛋的金色幼崽。
啊对了,还有龙蜥蛋。
阿娜尔注意到自己因为龙蜥的可爱小动作而轻松上扬的嘴角多了几分意外的沉重感,她想起一些过去的琐事,比如说被母亲无数次敲开的蛋壳,永恒不变的腥浓蛋液,被雷或是冰的元素力错误烹饪之后的不明物体,还有一碗在月下端到她面前的,看起来极为完美的鸟蛋烧。
她想,自己可能在此之后很难再有吃蛋类料理的兴趣了。
那只趴在她身边的小龙蜥还在锲而不舍的用爪子扒拉她的手臂,试图从缝隙中勾走她的羽扇,阿娜尔拍拍对方的脑袋,只是刚刚哄走了小龙蜥,另一只不曾被麟甲覆盖的修长手掌便跟着伸了过来,对方的手指搭在她的腰间,又被阿娜尔握住了手腕。
和定格在少女姿态的阿娜尔不同,阿只已经长得很大了,她已经长成了成熟高挑的大人模样,老师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一时间居然也说不出哪一个才是孩子。
“这是水上之人的东西,老师。”阿只低声道。 “您的气息都被它污染了,还是扔掉吧。”
阿娜尔叹口气,多多少少有些哭笑不得: “这只是一把扇子而已,阿只。”
“可这是天狗的扇子。”阿只嘀咕着, “……还是您特意去见的那只天狗留给您的扇子。”
“我是特意去见了他,阿只,”少女好脾气的回答道, “但是那又如何呢?一切都没有改变不是嘛?你自己都说了呀,这只是一把扇子而已。”
阿只抿着嘴唇,还是担心,还是不安。
阿娜尔其实并非不能理解小徒弟此时的忧心忡忡和犹犹豫豫,渊下的龙蜥是深海眷顾庇护的古老族群,他们的情感天然便可沉淀于水中,经由海水反复地过滤和筛选,只留下适合进化和成长的那一部分,阿只在龙蜥之中长大,她天然便遵循龙蜥的思维方式和他们的生活习惯,所以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但是阿娜尔做不到。
当然,她认可自己是渊下的龙女,是金色的无鳞儿,是龙蜥之间血脉相连的亲密同族,但是当海水浸没她的躯体,带来如同在母体胞宫沉睡一般彻底放松的惬意感时,她也会仰头注视着海上的微光,缓慢地思考:我会遗忘么?
也许是会的吧。
可我不想遗忘,不想遗忘任何只属于我的东西。
比起幻梦般美好的麻木和与之相对的遗忘,她宁可选择记住那些令她疼痛的部分,至少她依然鲜活,依然能感知到最真实的自我。
于是她抬起手,摸摸阿只的脸颊,温声解释着。
没什么的。
我只是不想遗忘。
“可您看起来并不愉快,老师。”阿只低声说, “您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回忆什么高兴的事情……”
她的老师为此露出了一种相当温柔的表情,那已经比她小了一圈的手掌煞有其事地拍拍阿只的头顶,声音听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从容。
“那我也不想忘记。”
*
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很久,那一场战争也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得连蛇神的巨大尸骨只剩下苍白的骨骸,海洋本身都已经很难再回忆起当日温暖而满溢的血色,这是海洋最深沉的包容,也是与时光同步的缓慢磨损,在无数个潮涨潮落之间,一切鲜活而热烈的情绪都会被覆盖,消磨,直至只剩下海水本身的气味。
而阿娜尔会在每一个潮水上涨的夜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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