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或许在她今晚离开的时候他就醒了,或许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梁齐因明明看到她背着弓箭,穿着夜行衣,也不问她去了哪儿,他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夜,也就只是想在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披上一件寒衣。
还有他兄长的那件事,梁齐盛获罪,一定会牵连到庆国公府,他必然逃不过牢狱之灾,季时傿原本不想用这个法子,可梁齐因却自己到京汇码头找到查办私盐的官员,告发了他兄长走私的货船,一点情面也没有留,甚至不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不是刑部尚书张简对他留情,可能换做其他法司,以梁齐盛得罪人之深,他必受迁怒,少不了掉几层皮。
甚至现在从牢里出来,镣铐磨破的地方几可见骨,他也只字未提到自己。
季时傿盯着他蝶翼一般纤长的睫毛,轻声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夜去了哪里?”
梁齐因头也不抬,继续按揉着她手臂的肌肉,“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不会过问的。”
季时傿沉默良久,忽然往前搂住梁齐因的腰,头靠在他胸前。
“齐因,我有时候觉得我真的挺幸运。”
梁齐因也回抱住她,“嗯?”
“我爹死后,我虽然一心扑在西北战事上,但我一直觉得,我过得挺浑浑噩噩的,后来又遇到了这么多事,真的,可能如果不是有你陪着我,我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何种模样,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完了。”
季时傿语气轻慢,“但我现在,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也有了牵挂,你之前一直觉得是我在改变你,其实你何尝不是也改变了我许多。”
季时傿闭上眼,“谢谢你。”
梁齐因静静听她说完,低下头,下巴挨着她的发旋蹭了蹭,“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想到就说了。”季时傿贴着他的胸膛道:“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忍不住想去给我爹烧两柱香,夸夸他真有眼光。”
梁齐因闷笑一声,“有多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哪哪都喜欢。”
季时傿抬起头,一边亲他一边道:“眼睛喜欢,鼻子也喜欢,嘴巴也喜欢。”
她说话声音小,含糊不清,像撒娇讨吻一样,梁齐因顺势低下头让她亲得方便些,一手按上她的腰,动作间牵扯到腕骨的伤口,梁齐因的眉心猝然跳动了一下。
季时傿停下来,抵着他的鼻尖,低声道:“是不是很疼?”
梁齐因摇摇头,“我不疼,一点也不疼。”
季时傿不再动了,只盯着他的眼睛看,和里面一个小小的自己对视,梁齐因原本还有些失落,下一刻季时傿便蓦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地。
他肩上的外袍滑落,垫在身下时,檐前的地板倒也不算冰人,梁齐因抬起手,下意识扶住季时傿的腰,磕绊道:“阿、阿傿……”
“别动。”
季时傿坐在他身上,常年练剑拉弓的手一寸一寸从他胸腹的肌肉上滑过,指间的薄茧蹭得梁齐因浑身发烫,他抬起腰,伸手想要搂住季时傿。
梁齐因再动手上的伤口就要裂了,隐隐有血迹渗出绷带,季时傿不由斥道:“我让你别动!你还想不想养好伤了?再不听话就回屋睡觉去。”
梁齐因只好紧闭双眼,可是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更加明显强烈,他喉舌滚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把这个坐在他腰上胡作非为的人压下去,可实际上却乖巧地依照季时傿所说,再也不动弹了。
长发垂落时扫过梁齐因的肌体,他近乎呜咽出声,手指在腰侧无助地曲起,季时傿见状直起身,抬手将头发高高挽起。
梁齐因察觉出有关她的气息在远离,倏地睁开眼,恰好瞧见季时傿正将脖颈后的系带解开,衣衫堆落,粉腻香浓,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素花皎霜雪,红艳比瑶琼”这句诗,季时傿素面未妆,玄色衣衫摞在臂弯,玉面清影,香谢菡萏,盈盈一点水中月,袅袅一厘云上岚。
梁齐因喉结滚动,在二人分隔两地之际,只能靠书信往来聊以慰藉,偶尔梦中窥探都恐求之不能。
他先前不敢告诉季时傿的梦境,也是这般零露漙兮的将晓时分,曲岸廊圜,满庭浮香,晃动的裙摆如同薄雾细雨中轻颤的花枝,纤云凝露,裙裾摇曳间,一片月白清。
季时傿伏下身,鬓边洇湿,忽然想趴着歇一会儿,她半睁着眼,廊外卷边天光,月亮也是将坠不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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