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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苦难时期,人人都吃不饱肚子,虽说在工地上吃不饱,干活累,但至少还有得吃,有得一点点食物塞牙缝,可家里呢?也是没有多余的口粮,回去干啥,给家里人添堵!
次年七月,父亲实在扛不住了,偷偷跑回老家。
那一夜,记不太清了,但每次父亲说起那个场景,我都会偷偷发笑,故意逗他说:“爹,没想到你还当过小偷呢!”
父亲不生气,笑着说:“你个傻孩子,当年我要是不那么做,你们几个能活到今天吗?”
“回想过去,对这种行为你惭
愧过吗?毕竟偷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我问过爹。
爹笑了,说:“换在今天,打死我也不会干这种事。可历史就是历史,在当时那个环境下,生存是第一位的,人人自危,人人想方设法搞吃的,谁没偷过抢过?不足为奇!”
那一晚,爹来得很晚,他走了一天一夜。那晚,月明星稀,北方的空气像是被蒸煮过一样,闷闷的。
沉静的夜里,突然有人在敲门。
“娘,是谁?”我哥李文胜紧张地问。
“搜粮队吗?”母亲自言自语。
“家里哪有粮食?这帮龟孙子,真不是东西!”哥哥嘴里骂骂咧咧。
“小点声,我去看看!”母亲下炕,拿着一根堵门的棍子出去了。老大怕母亲一个人害怕,也跟着出去了。
“砰砰砰”,门再次敲响了。
“谁啊?”娘小声问。
“我,快开门!”
是爹?李文胜高兴地喊了一声爹:“爹!是你?”
娘打开了门,一把拉进他,带着哭腔说:“你咋来了?偷偷跑来的?”
“小点儿声,进屋说。”父亲几步跨进了厨房。
“咋回事?”爹还没坐稳,母亲就追问。油灯下,他看到父亲憔悴的脸,眼窝都深陷下去了,看来在工地上,他没少吃苦。
“再不跑就要饿死在那里了。”说完,父亲看了一眼缸,他喊文胜给他盛些水来。
文胜端来一勺子凉水递给爹。
爹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
“家里还有多少吃的?”
“还有半袋胡麻,一些糜子。”母亲回答说。
“好,你们先睡,我出去上一趟厕所。”说完,爹就出门了。
“咋回事,刚进门你不好好歇着?”娘问。
“屎憋了总得去厕所吧!”爹冷冷地说。
没人知道,爹并不是上厕所去了,而是去偷东西了。
从工地上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爹从一个老乡的嘴里得知——公社的粮仓门锁居然是坏的。
爹很诧异,问那人:“你咋知道的?”
那人笑而不语,说:“饿死的都是老实人!”
很明显,那人一定干过不光彩的事,他一定是偷过东西,要不就是粮仓内部出了奸细。
这次去粮仓,爹心里也虚,不知道那人说的到底有几分真,是馅饼还是陷阱?为了救活一家人,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铤而走险蹚这趟浑水了!
趁着黑夜,爹一个人偷偷来到公社粮仓,门上挂着一把铁锁,他使劲拉了一把,果然,锁开了,他兴奋不已。
进门,他关上栓子,把一个蛇皮袋子装满,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证据全部毁灭。出门,他把大锁挂好,之后扛着一袋麦子连夜赶回了家。
再次进屋,几个孩子熟睡了。母亲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狼撵过似的,她问他干嘛去了,怎么大半天不见回来?
爹把母亲叫到门外,悄悄告诉了她这个秘密。
“老李,你疯了,现在什么时候,你胆子真大,万一被抓了,往后我们母子可咋过啊?你又不是没见过被人‘炒豆子’的滋味!”娘害怕地责怪他。
“闭嘴!少说两句,来,赶紧帮忙!”说着,爹拉上娘,来到门外的一个小菜园里。
“快挖,把这袋麦子埋了,以防万一。”说完,爹就赶紧挖起来。
“你胆子真肥!”娘还在抱怨他。
“你闭嘴!这都什么年代了,能抢一口是一口。老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一家人这么多张口要吃饭,没粮食咋行?”
“我很害怕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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