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雨雾蒸气完全散却,刚途经南院,景桃一抬眼,就瞅到了顾淮晏。
男人卓立在树荫之下,手中执着一卷公文,衣影飘飘,淡金的光线一寸一寸伴着微风爬上他的面容,他的眉眸因逆着光,微微眯起,纯漆而邃深的眸,成了淡淡的琥珀色,风韵倜傥,俊朗如玉,几乎让人挪不开看眼。
赵匡正在他近侧低声说着什么事情,神态卑躬,煞是战兢,额间冷汗直下,顾淮晏悠悠听着,表情一贯闲慢散淡,眸色情绪未明莫测。
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景桃悄然尖着耳朵,听到了一些零零稀稀的只言片语:
“那些被献祭的男童,据说是山鬼自行挑拣的,每一年也就一个……”
“至于那山鬼所栖之地,好像是在崇山上,下官方才遣人去寻了,目前还没个下落……”
“山鬼每年除了要男童一个,也要敛财,不交钱的村人,定会遭到山鬼报应……”
不一会儿,顾淮晏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眉色掠过一阵隐微的阴霾,话音却是含着笑:“搜刮民财,鱼肉百姓,行烧杀劫掠之事,岂能是鬼怪所为,分明是无赖,不知赵知县以为?”
男人话音很轻慢,语气却裹拥着摄人的胁迫感,字字句句皆如千钧重石,顷刻之间压在赵匡身上。
赵匡哆哆嗦嗦地抬袖拭汗,两股战战,几欲要跪倒在地:“下、下官当然认为是有人在借山鬼之名来搜敛民财,这人不仅破坏百姓庄稼,还滥杀村人,其罪当诛,下官定将竭己所能抓住凶犯,还给崇旺村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景桃一听了悟,原来顾淮晏在调查崇旺村的山鬼异闻。她扯着林甫躲在一根廊柱之下,正打算继续偷听,看看还能听到些什么线索,哪想,她视线一个不慎,挪过去,赶巧和顾淮晏撞上了。
她就这般隔着一围长廊和一条石板路和他对视,对视了数秒。
顾淮晏唇角轻抿成一条线,邃深的眸色一抹微光晃荡,一侧俊眉轻扬,似笑非笑地扫视她:“景仵作?”
景桃阖上耳廓,打算装聋作哑,继续躲在柱子背后不吭声,但林甫偏偏是个不配合的榆木脑袋,主动从柱背立出来:“禀侯爷,景仵作在这儿!——”
这位山东壮汉的嗓门跟开过光似的,嘹亮如铙钹,甫一出声,整座衙门都震了一震。景桃咬牙切齿地愤愤跺了林甫一脚,在林甫委屈的注视之下,她不情不愿地从柱背后挪出来。
只见顾淮晏眯着眸,意味深长地打量她的举止:“这么早回来,找到足以举证嫌犯的下落了?”
景桃尚未查出凶犯下落,一时心虚得很,原想逃之夭夭,但好巧不巧被猪同僚坑了,她原地悄悄掀了个白眼,梗下一口闷气,重新旋过身面对顾淮晏时,切换成一副礼貌而不失审慎的浅笑,硬着头皮走至前去,与林甫一同朝顾淮晏和赵匡行了礼。
须臾,景桃稍稍定了定神,斟酌着语句,镇静地道:“启禀侯爷,民女资质拙钝,查出嫌犯下落前还需要一些时间。眼下,民女虽未查出嫌犯,但查出死者的下落了。”
少女的回答似好像出乎了顾淮晏的预料,隐隐约约地,她感觉顾淮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重量沉了一些。
他大概是认为她纵使可以查出死者下落,但至少要消耗三两天的光景。不论是京城的提点刑狱公事或是刑部,面对一具来历不明的尸骨,并且是死亡时间达一年之久,至少都会犯个难,寻找身份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她不足半日,便搜寻到了尸骨的身份线索。
赵匡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殊觉身上担子轻了不少,疾忙问道:“死者姓甚名谁,是村里的人吗?”
景桃道:“死者名曰霍翠,白鹿县西南水镇人,并非村内人。”接着,她将一上午按着檀香牙寻找线索的经历粗略讲述一回。
述毕,景桃补充道:“王老郎中的纸录并不甚全面,民女要恳请赵大人遣些人力,将霍翠以及霍翠宗族关系调查一番,以及霍翠的家产情状。”
顾淮晏听着她刚刚所阐述的话,脸上浮显深思之色:“你觉得凶犯可能是财杀?”
景桃颇为审慎:“民女觉得有这一份可能,但不能绝对笃定,凶犯的弑人动机需要等查清霍翠宗族关系与家资情状再作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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