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的一个时辰,是一天中的至暗时刻。
裴原骑马从密林中穿过,衣袍刮过尖利的枝杈,有的地方已经破了,脸颊也留下了划痕。他青白的手指抓着缰绳,略微
他想起临行前宝宁看着他甜甜的笑脸,她是柔软的,需要人保护的,裴原无法想象她落
也是
他爱宝宁爱得太过分,胜过荣耀,胜过百姓和万物,甚至胜于自己。
他从死而复生,打碎金身重塑,早就失去过所有,所以无所畏惧。除了宝宁。
人活
裴原忽然感到后悔,他是不是真的该像宝宁所期望的那样,他们去一个宁静的小镇,过平静安乐的日子。没有现
他之所以坚持到现
他希望给宝宁最好的东西,希望她可以站
裴原如今才明白过来,这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站
但现
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爱别人,爱天下。
早上临别时,他还没有好好地抱她一下。
裴原眼底充血,狠狠地盯着前面的路,他咬牙想着,如果宝宁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算拼了命,拼了抗旨不顾,也要统帅三军杀向北去,不夷平王庭誓不罢休
平时快马也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裴原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一线天的位置。
战马已经很疲累了,安静的深夜,只能听见马踏积雪的声音,还有它粗重的呼吸声。
这寂静太过了。裴原的疑心被挑起,
裴原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的路面。
一线天的两侧是壁如刀削般的高山,两壁之间缝隙狭窄,甚至不容二人并肩通过。天气晴朗的时候,
现
裴原安静地等待了片刻,并没有异常,他操纵着缰绳,缓慢地走进去。
右手却摸向了身后的弓箭。
战士的敏锐是天生的,从脊背延伸向上的森森寒意告诉裴原,这地方不对劲,要警惕。
峡谷中的这一路都平安无事,马上就要经过隘口,前方又是平坦宽阔的路。裴原喝了声驾,战马跑得更快,眼看着只剩十丈的距离了。
天光也隐约地露出来,天就要亮了。
裴原忽的瞳仁一缩,他看见了隘口处低低的一道绊马索。
果真有埋伏
勒马已经来不及,裴原迅速做出反应,他放下,利落地抽出腰间长刀,
裴原没有停马,依旧飞速向前,身后传来箭头破空的声音,一支羽箭冲着他后心而来,裴原向前弯身躲避,箭头蹭过他束
尖锐的疼痛从肩膀传来,裴原握着刀柄的手一紧,抬头看向隘口位置。
淳于栾正笑着看他,身旁两个侍卫,各持一张弓箭。地上还倒着一个。
“你跑什么浪费我三支箭。”淳于栾摆了摆手,让他过去的手势,“四王子,你不如乖乖地过来,随我回去,也好让你们夫妻团聚。我答应你,你若老实些,我就不动粗,到时你见了你的夫人,还可以体面些。否则,她就只能见到棺材里的你了。”
淳于栾盯着裴原肩上的伤口,血腥味随着风飘散开,他兴奋地咧了咧嘴“别痴心妄想了,你跑不掉的。我身边的两个箭手都是最好的弓兵,说百步穿杨也不为过,你就算身手再好,也敌不过两个弓兵的远攻。”
他等着裴原的回答,半晌,得到了一声嗤笑。
“够贱的。”裴原嘲讽地问他,“你叫淳于栾,你爹是不是叫淳于贱啊,生出你这么个恬不知耻的狗杂种。”
淳于栾的笑僵
裴原似笑非笑道“噢,忘了你是个蛮人,怕是没过什么书,我和你说贱这个字,你听得懂吗,认识字吗若是不懂,那我换一个词,恶心,听得懂了吧你这一身臭气,你那只马的粪水都比你香。你家住的那边是不是没有水源啊,看你也怪可怜的,从生出来到现
淳于栾听他说着,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大喝一声“够了”
裴原舔了舔唇角,低头看一眼仍插
淳于栾不想再和他交谈下去,恨声挥手道“放箭我要抓活的”
两个箭手领命,立刻搭弓挽箭,他们配合默契,箭法也属实准,裴原抵挡几下便觉吃力,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可以受伤,马不可以,若伤了马,他就真的要落入敌手了。
不知不觉间,雪又下起来。
裴原很快做出了决定,他眯起眼,看向淳于栾的方向。
淳于栾与他目光相撞,立刻也明白过来,玩味地笑了下,晃了晃手中的长戟“怎么,要反抗吗我可不是讲究公平的人,若你反抗,便是以一敌三,想好了”
裴原一言不
裴原听见弓弦紧绷的声音,迅速向淳于栾扑去。淳于栾持戟回击,一个回合的打斗后,两人胜负不分,但位置互换,箭手的正前方是淳于栾,他皱皱眉,不得已放弃这次进攻。
淳于栾扬颌道“别做这无用功了,你逃不掉的。”
裴原反问“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说完,他催马上前,两人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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