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正流畅演绎着兵临城下、乱世烽火的大戏,辗转几回,终于到了曲终,一声休战锣,各路英雄纷纷退场,只剩那沙哑沧桑的嗓音,正和着单调鼓音落寞地唱着悲凉陈词。
“十载倏忽过,大梦一场,忍把戎马作年华”
低徊的曲音飘过来,把瑟瑟的脑子都给搅乱了,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昭听罢,眉梢轻翘了翘。
这倒跟他预料得差不多。
徐长林知道瑟瑟出门,又能紧跟上她,极有可能是守
但沈昭面上未露半分,只故作狐疑地盯着瑟瑟,慢悠悠道“哦,又把姑姑推出来了,人家跟的可是你。”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阴魂不散”瑟瑟苦闷道“我娘是什么人啊,她推拒出去的事,哪那么容易改变心意。徐长林吃了几回闭门羹,兴许是急了,就把我给绑了,以我要挟我娘,要求见她。”
“什么他绑了你”沈昭的音调陡然拔高,蕴满怒意。
被他这么一吼,瑟瑟猛地清醒过来,敛袖
沈昭倒也不明着逼,只清清淡淡地说“姑姑不让说是一回事,可我是你未来的夫君,若是连这种事都瞒着我,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除非是你心里有鬼。”
瑟瑟霍得抬头,秀眸中水波微漾,似有层层涟漪散开,透出些许急色“我心里有什么鬼啊,这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人
旁的先不论,沈昭凉凉睨了她一眼“你要是老老实实
不愧是沈昭,一句话就把瑟瑟的老底揭了。
她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说“这不是闷得慌嘛,寻思出去逛逛”
沈昭只觉胸前怒气翻涌,想要
瑟瑟摇头“这徐长林还算是个君子,绑我的人都是他麾下那会些武艺的姑娘,没让男子近我的身。”
沈昭神色稍有缓和,以带了几分诱哄之意的柔隽声调道“那后来
瑟瑟轻叹了口气。
再不能说,也说到这份上了,若是继续
她捧起茶瓯抿了一口,道“他以我做要挟,我娘不得已见了他一面,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徐长林就不再纠缠了。可我没想到,他明面儿上不纠缠,却暗自守
沈昭额间皱起几道褶痕,也似是不解,沉思了片刻,蓦然舒开眉宇,起身道“咱们回去吧。”
茶寮里的皮影戏已落幕,应当是场好戏,观者面上皆有意犹未的之色,仔细辨之,似是还带了些许的怅惘凄婉。
也对,这本不是什么才子佳人旖情脉脉的戏码,演绎的是乱世烽烟,刀刀见血,能引出人心里的几分悲怆,才真正算是一出好戏。
沈昭扶着瑟瑟上了马车,循着来路离开,直奔长安。
瑟瑟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婚没逃成,还被当事人给抓了个正着,想着出来玩玩,结果被人把话全套干净了。
唉,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沈昭眼瞧着瑟瑟一路长吁短叹,恹恹寡欢的模样,想引她多说几句话,见马车驶出了西河镇,镇门两侧的石瑞兽越来越远,稍一思忖,道“你知道吗南楚使团眼下就歇
瑟瑟有些茫然“不是说快要到长安了吗”
她一顿,突然意识到徐长林身为南楚副使,早
沈昭见引起了她的兴致,不觉唇角微弯,道“据说是南楚正使高士杰身体抱恙,恐君前失仪,故
这就更奇怪了。
南楚国力虽弱,但不至于朝中无人到这地步,要派个病秧子来出使大秦吧。
瑟瑟琢磨了一番,看向沈昭,问“真病还是假病啊”
正使高士杰是宋玉的旧将,副使徐长林又为宋家旧案
沈昭却道“我的探子来报,这位高学士是真的体虚气弱,身染沉疴,从南楚到大秦一路汤药不断,不像是假的。”
“那都这样了,
沈昭目光微散,缓慢道“或许是有放心不下的事吧。”
瑟瑟熟悉他所有的表情,每当阿昭心里揣着事、难以纾解时,便是这么副如云深雾绕、难以捉摸的高冷寡绝面孔。
她左思右想,直到听到马车外由静寂转至喧闹,料想已经进了长安城,才语重心长地道“阿昭,我知道你聪明,主意大,认定了的事旁人也劝不动。但我还是想提醒你。”
沈昭一怔,自遐思里走出来,目光温柔,一眨不眨地凝睇着瑟瑟,宛如等候垂训教导的小儒生,满面认真虔诚之色。
眼见阿昭这么配合,瑟瑟难得从久久被压制的憋屈里找到了一丝丝作为姐姐的尊严。
她故作深沉地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总挂念着宋家的旧案,毕竟那是你的母族,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时机不对啊。陛下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坏,岐王和乾王又都对储位虎视眈眈,他们身后各自都有强劲母族为凭靠,正等着挑你的错处好取而代之呢。那宋家就算是冤枉的,可到底是陛下亲自下的满门抄斩的旨意,这就是铁案。”
“你若想翻案,那就等于是议父君之过,不管行事多么高明,总会招来一些是非。
虽然车幔低垂,将车内与外面隔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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