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然,烛光暗昧,如烟似雾的落下来,将廊庑下的人影拉得很长。
温贤一身墨蓝襕衫,封襟绣了株惠兰,阔袖垂曳,金冠束
屋中一阵短暂沉默,瑟瑟忙迎了出去,扑进温贤的怀里,泣道“父亲,您回来了,女儿很想你。”
温贤轻抚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略有些僵硬地抬头看向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的视线
温贤点头,一只手握住瑟瑟,一只手握住玄宁,径直走向厅堂,直奔主座。
站
气氛起初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两人和离多年,因为女儿婚事再聚,总跟隔着什么似的。可瑟瑟跟玄宁都是话多的,姐弟两一唱一和,气氛总算热络起来。
话说多了,也都不拘着了。
温贤皱着眉低头看了眼桌边茶瓯,道“我早先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喝浓茶,喝多了对胃脏不好,尤其是晚上。”
“还有,我方才又听见你说我迂腐了,我早就说过,君子切忌背后毁谤人,这是小人所为。”
瑟瑟和玄宁对视一眼,心道开始了,这就开始了
兰陵公主斜眼睨他,心里盘算着瑟瑟婚事
这一犹豫的功夫,温贤又连挑出四五个错处,谁都没打断他,他反倒好像自己气得不行,瞧着兰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长吁短叹地起身,非说要回他的莱阳侯府。
走到府门外,却见停着一驾黑鬃锦蓬马车。
瑟瑟认识这马车,心里咯噔一下,当即觉得不妙。
车幔被挑起,裴元浩从车里下来。
他生了张国字脸,两弯浓眉,不知其人观其面相会觉得是个挺忠厚的模样,特别是
裴元浩就端着这么一抹亲切的笑,直奔温贤,朝他拱手示礼,道“温老弟,多年不见了,愚兄想着不耽误你们共叙天伦,等你走了再进。”
这话说得太微妙了。
长安城中曾经传过一段裴元浩和兰陵公主的风月往事,据说两人少年相识,情投意合,本可成其佳缘,也不知怎得让莱阳侯温贤抢了先。
兰陵成亲之后,因为政务之由,没有完全与裴元浩断了联系,这一下可正中那些专好窃人私隐之人的下怀,什么二君争女,什么内帏鸳色,全都杜撰出来了,说得就跟他们躲
裴元浩明知他和兰陵
瑟瑟知道裴元浩这是
一阵安静,气氛古怪。
蓦地,温贤望着裴元浩轻笑了两声,道“这样啊,那你回去吧,我今晚不走了。”
说罢,他转身冲玄宁道“儿子,进去给爹拾间厢房,要离你娘近点的。”
温玄宁咧嘴一笑“好嘞。”一阵风儿似的撒着欢奔进了门。
这下轮到裴元浩瞪眼了,他瞪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和淑儿都和离了,你还住这儿算怎么回事”
温贤悠然一笑,不慌不忙道“和离怎么了起码我们有过名分,你连离都没得离,还有脸这么晚往公主府里钻,我又为什么不能住这儿了”
裴元浩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憋了许久,正想反击,抬头一看,温贤早领着瑟瑟回去了,只留给他月下两道疏影。
裴元浩指着他离去的方向,朝着兰陵恨恨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怎么还这么气人”
兰陵公主散漫看了他一眼,道“行了,你回去吧,最近别来了,有事托人捎信。”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这一夜足够热闹,瑟瑟拉着她爹说了半宿的心事,亥时才回闺房,沾上枕席,以为会睡得很踏实,谁知那梦魇又来了。
跟最初的一样,始于她和沈昭成婚,终于她被幽禁昭阳殿。
梦中悲欢离合十年,走马灯似的历完深宫幽梦,瑟瑟清晨顶着两只乌眼从榻上坐起来,只觉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
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吗,为什么又来了
她冥思沉想了许久,猜测可能是之前她全力拒婚,沈昭又答应她延后婚期,跟梦中不一样了,可能结局也会更改,才不再做噩梦。而如今她妥协同意成婚,又走上了梦中最初的轨迹,所以这个预言她和沈昭结局的梦便又来了
都已经决定要认命的瑟瑟再度陷入两难。
这会儿要是再出尔反尔,且不说不地道吧,阿昭首先饶不了她。
可是噩梦如此灵性,却由不得她不怕。
左思右想了许久,听婳女说太子殿下来了,正
厅中茶烟缭绕,坐着三人,母亲,沈昭,徐长林。
瑟瑟惊讶地看着徐长林,却见他冲自己合袖见礼,微笑道“数日不见,姑娘还活着,恭喜。”
瑟瑟木然道“你也还活着呢,同喜。”
她一转身刚要落座,见沈昭的视线逡巡
瑟瑟没往心里去,只去问她母亲“长林君不是幽禁别馆吗,为何能出来了”
兰陵公主叹了口气,向她说明了原委。
岐王沈晞负责侦办高士杰被杀一案,原先已找徐长林录过口供,谁知因这几日别馆中不见了一个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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