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八, 大寒。
雪满长安。
一场雪下了三天未歇,飞檐朱墙均已旧雪白头,新雪犹
先皇已崩,新帝将登, 这场大雪像这一年的终结,带来彻骨的冷,可又是来年的期待。
“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丰年吧。”宋星遥站
园里的草木只剩灰白二色,远处的高阁
院里的红梅快开了,干枯遒劲的枝干结满红豆似的小花苞,
“谁知道呢老天爷的心思可不好猜。”燕檀站
“不用你老提醒我。”宋星遥没好气道。
转眼己过去三个月, 她将从十九岁迈进二十岁。那一世长达十年, 甚至是二十二年的故事, 这辈子都
宫变那夜,三皇子因为弑君被剑杀当场,赵睿安倒是领了功劳,只不过以勤王护驾为名攻入帝京的路怕是暂时行不通。谁都没有料到,那一刀之下,圣人竟留了最后一口气,临终授位长公主除了赵幼珍,他别无选择,十五皇子太年幼,难堪重责。不过长公主无嗣,百年之后帝位也许仍旧归还给侄子,但那是很久以后再考虑的事了,至少这几年有长公主
韩青湖
赵睿安离京的那日,长安初雪。他从东平来,几经辗转,少年半生已去,又回到东平,那里自有他的皇图霸业
十里烟花,化心头朱砂。此别再见,也许,他们终将为敌。
“东平王走的那天,我好像
宋星遥头微垂,抚着手炉。
东平王护送葛逻迦回去的那日,宋星遥也去了,站
她淡道“我没瞧见,许是你眼花。娘娘已经死了。”
燕檀只能重重叹口气。
“派去林府的人可回来了”宋星遥又问她。
“回来了。”燕檀回道,“说是林将军的病情已有起色,如今能下地走几步了,汤食也进得多了。”
宋星遥点点头“那就好,林宴惦记着呢。”
林晚死了,被从背后一箭穿心,当场便断了气,死的时候犹不甘心,双眸难阖。
放箭的人是裴远,与那一世宋星遥的结局几乎一模一样。
林将军失去独女,大病一场,汤食不进,到十二月方有好转,因着林晚之死,宋星遥没去林府,只时常派人送些补品过去探望,毕竟这是林宴最关心的人之一。
而林宴
廊下匆匆跑来一个小丫头,是新招进府的,边跑边唤“娘子,燕檀姐姐”
“大呼小叫什么”燕檀拧眉斥道。
“快快回屋”小丫头跑得气喘吁吁,话也说不利索。
“怎么莫非郎君醒了”燕檀问道。
宋星遥也转过身望着那小丫头。
可小丫头摇了头,吞吞口水才说顺“不是,宫里把娘子的朝服送出来了。”
宋星遥意兴斓珊地道“知道了。”
皇帝驾崩,举国皆哀,再加宫变之后长安乱相四起,虽然已得皇帝口谕授位,但女帝继位前所未有,朝野内外反对之音不断,所幸赵幼珍果决狠辣,又有兵权傍身,三个月时间扫清朝野内外障碍,将宫变的影响降到最低。
继位大典,安排
宋星遥是她亲信,朝服由宫里裁制,今日送到韩家。
屋里生着炭盆,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宋星遥进屋就褪下厚实披风,看着桁架上挂的沉重朝服
寝间的窗只开了一道透气的缝,光线昏昏沉沉,桌角的香燃了一半,床榻上的幔帐掖得实,还是睡中的样子。宋星遥几步走到榻前,伸手撩开幔帐,望向躺
凌乱长
就这么望去,他犹如美人,病态的模样惹人生怜。
宋星遥怔怔看了半晌,伸手拨开他的衣襟,指尖点上他右胸的伤痕。他身上有两处伤痕,一处
只是,外伤虽愈,内伤却
她正想着,手却忽然被人捉住。
床上的人还闭着眼,口中却传出声音“的,宋舍人这是要做什么”
宋星遥抽手不及,没好气道“瞧瞧你打算睡到几时,今日约了施针,小安大夫已经等你半天了。”
“又要挨针。”林宴咳了两声,从床上坐起,抱怨道。
“你好意思抱怨明知道逢三日一施针,今日本就是施针日,你昨晚还
那伤伤及要害,费了好大的劲力才保下他的命来,大夫说了后续要好生将养,偏他总不当回事。
“是我错,我错。娘子莫气,下个月女帝登基,太史局观星择吉,准备祭礼,忙得不可开交,事儿多。况且我一个新进的人,好不容易老师愿意给我个学习的机会,让我跟着他,我不好走开。”林宴把人搂入怀中,连声道歉,认错认得十分干脆。
十一月中旬时,因为伤情需要休养的关系,林宴得偿所愿,进了太史局,得个清闲的官职。
宋星遥推开他“老师就太史局那个整天叨叨的老神棍太史令吧他为难你了一个病人,他也好意思我找他去”
“别娘子冷静。”林宴苦笑着拉住她。
如今一碰到他的事,宋星遥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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