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故意唱反调了。
云边隐约能猜到边赢存了点逗她的意思,但她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嗲了,哪里还舔得下脸继续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就连跟他共处一室都坐立难安,所以她梗着脖子来了句“随便你”。
说完也不等边赢回话,溜之大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跟个猫似的灵活敏捷。
边赢听到外头她把房门用力一阖的声响,轻嗤一声。
明明是她先不理他的。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没了回头路,就像生气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下,哪怕这一笑并非本意、心中的怒气依然滔天,但后面愤怒就会显得不伦不类。
边赢对云边亦然。
从他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把她从竹叶青的毒牙之下救出来开始,注定他没法再毫无心理负担地冷落她,更别说是恶语相向。
云边没能从边赢那边得到任何解释或保证,但接下来几天,她依稀能感觉到边赢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热情当然是不可能的,反正他就那副德行,从来爱理不理,估计是笑神经欠缺,但不管怎么说,他没再用那种实打实的冷漠对付她。
云边对他的态度也从不自觉的靠近退回到最开始的礼仪距离,见面了叫他声“边赢哥哥”,多余的没有。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平静而单调。
不过,她始终没学会游泳。那天的溺水不但让她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连之前学会的那点皮毛技术也丢了个一干二净。
正式的公文下来,与传闻一样,从云边这一届开始,除极少数先天性疾病的学生,都得通过游泳考试才能拿到毕业证。云笑白一直催云边去学游泳,云边的借口几乎让自己浑身痛了个遍,天一冷下来,干脆直接耍赖“妈妈我怕冷,我想等明年夏天了再学。”
云笑白让她气得要死,但毕竟腿长
临城是沿海城市,冬天比起锦城要暖和些许,但也只是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反正江南城市么,那点阴冷湿寒的德行半斤八俩,谁也别笑话谁。
那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阴天,西北风剌着刺似的往人脸上卷。
云边裹紧了校服外套。
中学生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大夏天四十度高温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套着校服外套,谁脱谁异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校服有什么高科技降温功能,但一等到冬天,校服又摇身一变成了保温箱,薄薄一层合纤织物里头加上件毛衣,就是他们御寒的全部装备。
说他们火气旺大可不必,一个个缩得跟孙子似的。
云边也没得例外,
她
“云边”有道迟疑的声音
云边循声望去。
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她头一次见。
但只消一眼,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因为他的五官有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来源于她自己的脸。
从小到大,她埋怨过他成千上百次,但她更渴望过他亿亿万万次,她对他有着本能的好奇和期待,管母亲不允许她问,她还是一次次触犯逆鳞,用办法打听他的消息,
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是爱她和妈妈的。云边用想象力,给他编排各种各样的剧情。
随着长大,云边渐渐停止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自己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不值得她惦记什么,如果见面,她想质问他为什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想
她从来没想过,会
“真的是你”男人局促地笑了笑,笑容里有明显的讨好,“我只是来碰个运气,想着你妈妈应该会把你送到临城最好的学校来。本来还愁没有照片不好找人,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像我”
云边抬手拽住肩上书包带,凝下心神“你有什么事”
“我叫宁温书。”男人的自我介绍很直白,“云边,我是你爸爸。”
最后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也被证实,云边露出个礼貌微笑来“我没有爸爸。”
“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有苦衷,是你妈妈不让我看你”
“有事说事吧。”云边不想听,十六年了,只要宁温书有心想见她,怎么可能见不到,母亲又不是二十四小时把她拴
他有一千种一万次机会来见她。
可他一次都没有。
她苦苦等待的那些年里,但凡他出现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原谅他。
宁温书沉默片刻,充满恳求的眼睛里染上悲戚的色“云边,看
边赢从校门口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云边被一个中年男人苦苦纠缠。
他以为她又惹到什么麻烦了,走近点才
边赢听到男人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跪下。”
而后是她三分凉薄三分漫不经心的无理要求“好啊,那你再磕几个响头,我就考虑下。”
男人一时愣住了,本想把话说绝了引
大庭广众,他当然不可能跪。要脸。
乍一看这个情形,像是男人不知道怎么惹到她,而她不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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