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两人打情骂俏间,一折西施已经唱到了尾声。
载澍下台卸去脸上油,却见喜连成科班的人等着门口,捧上一个致的红木匣子,打开只见一片氤氲的珠光,却是一顶贵妃醉酒中杨玉环所戴的八宝攒珠贵妃冠。
来人一脸小心翼翼“贝勒爷,月仙姑娘说,您的美意她心领了。只是今后她也不唱戏了,用不着这行头,也不方便再陌生男子的礼物。还请您通融,回这份大礼。”
“唉,”载澍满是失望地瞅了一眼那珠冠,焉巴巴地说,“好吧,她是科班出身,能有赎身嫁人这日不容易。告诉她,爷为她高兴。”
自从乾隆朝六大徽班进京开始,京剧渐渐成了气候。伶人也渐渐有了三六九等之分。一等是以前那些梨园名家的后代,他们从小受到父辈熏陶走上这条路,虽然操的是下九流的贱业,但家里多是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
另一等就是像月仙这种,穷苦人家长得标志的孩子,打小被卖进戏班,一身本事都是棍棒底下学出来的,成年后身家性命都归班主所有,几乎与妓女无异。
月仙被一位朝鲜富商所赎,听说对方很是痴情,愿意堂堂正正娶她做正室。这对一个唱戏出身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喜事。
载澍家有母老虎福晋,只能望美人兴叹,说句为她高兴。
这时,外间忽然有人把门拍得咚咚作响,孚郡王府的下人前去开了门,却见一个侍卫模样的蒙古壮汉站
清朝不许官员明目张胆地嫖娼,大家就用“听戏”作为掩盖。
载澍不由愣住。他喜欢串戏不假,但仍是堂堂的正二品侍郎、爱新觉罗家的贝勒爷。谁敢真把他当戏子呼来喝去
孚王府的下人目瞪口呆,继而暴怒“你找死,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爷的身份你家主子是谁”
巴雅尔冷笑“一个知道你们爷身份,并且请得起他的人。”
载澍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喝退家丁,换了副笑脸对着巴雅尔“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多谢好意,但是
载澍面露尬色,又捂着肚子叫唤“哎哟,你看我这突然有点不方便。不如您把包房名告诉我,我一会儿就来。”
“无碍,您管自便。我
“哟,这事儿您
巴雅尔额头上蹦出个井字“我说孚贝勒,您跟我这儿说什么相声您
载澍还捂着肚子哎哟不绝,死活不肯去。忽然门口有人朗声道“堂兄,你好大的架子啊。”
帘子一掀,载湉迈步而入,望着他笑得有如看到鸡崽的黄鼠狼“那年元宵一别,咱们也有十年未见了。怎么,朕还请不动你了么”
“奴,奴才不,不敢。”载澍苦笑不已,觉得自己结巴又犯了。
他自小被过继英年早逝的孚郡王为嗣,孚王福晋亦是体弱多病,他实际上是
奕譞夫妇早年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送进宫做皇帝的载湉之外,其余三子一女全部夭折。膝下空虚的醇王夫妇对他这个侄儿关怀备至,看得有如亲生儿子一般。
光绪六年那年秋天,皇室
载澍那会儿也是十一二岁的中二少年,不管你皇帝不皇帝,敢动手爷就敢反击。两相一闹,打得惊天动地,最后双双挂。载湉这个战五渣,还吃了不小的亏。
幸好那会儿宫里还是慈安太后做主,联合醇亲王帮他们把事情瞒了下来。载湉抄了十遍康熙圣训,载澍跪了三天太庙,堂兄弟俩再也没碰过面。
面对一个小时候被你揍过的皇帝,你敢不招吗分分钟问你欺欺负君皇帝之罪好吧。
载澍认命叹息一声,开始从实招来“那日刑部尚书麟书警告我不要插手此事,反而叫我觉着奇怪圆明园早被英法联军烧成一片白地,还有什么可紧张的我趁着到刑部到大理寺提审犯人的时候,去问了那些被抓的村民,这才知道。”
“原来圆明园各殿的天花、地砖、栋梁、门窗、桌椅等物多有用金银描画装饰的,历代帝王累次加盖,所用金银不可计数。英法联军虽然将园内值钱的珍宝一扫而空,但是这些涂
“后来冬季天寒,到废墟上偷柴火的难民
“一个亲王一年的俸禄才八千两二十万两,相当于一个十万人的县城一年的赋税了。这起子没足厌的东西”
载湉骂了一句,又问“具体都有哪些人经手”
“这个奴才是真的不知了,难民们也没告诉我这个呀。”
载湉喝道“放屁你这个刑部侍郎是吃干饭的吗,难民没告诉你就不会自己查”
载澍可怜巴巴地抓了抓脑袋“皇上英明,奴才就是吃干饭的呀。当初醇亲王保举我进刑部的时候,我就说了侄儿只会唱戏也只想唱戏。可是伯父说正好,唱戏能花得了几个银子,至少你不贪不腐,就算给皇上省心了。”
载湉抬手扶额,不知该对去世的亲爹说些什么“存银子的银楼是你舅舅的产业,连数目你都一清二楚,会不知道存款人是谁爱新觉罗载澍,你可真是给朕省心啊。”
“当年你连朕都敢打,如今长了十岁,竟然怕起几个阉宦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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