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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渐行渐远,沈玉娇踩着散落一地的白色纸钱,行尸走肉般推着板车朝城门走去。
十日前被撂
然而今日亲眼看到这场仓促又隆重的丧仪,那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
若非王氏同意,怎会才短短十日,就迫不及待对外宣称裴氏宗妇已殁。
那棺材里装着的到底是不是她沈玉娇,王氏难道真认不出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盼着她真“死”了吧。
若说
可现下确定王氏就是幕后黑手,沈玉娇忽然迷茫了。
真的要去找裴瑕么
他是君子不错,可孝与义两相抉择,他会为了这个才相处半年的妻子,去忤逆生他养他的母亲吗
就算他真的为了她忤逆王氏,夫妻间隔着这样一层龃龉,还能当做若无其事,相敬如宾么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一个被婆母厌弃、又惹得丈夫忤逆婆母的妇人,又有何颜面继续当裴氏宗妇,日后又该如何
种种忧虑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叫沈玉娇眼酸鼻涩,心力交瘁。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这边本就茫然无措,好不容易随着一干难民走到洛阳城门,司阍官兵2便手持长矛,拦
话音方落,从各乡县逃来的百姓都炸开了锅。
“这儿不让进,那儿也不让进,我们难道不是大梁的子民么你们这群当官的只知关门自保,将我们这些百姓视作猪狗草芥,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就是啊,要不是家乡被水淹了,俺们何至于背井离乡,来到外地求活路”
“大老爷,求求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爹还病着,赶着进城抓药吃哩”
“是啊,我们全家五口,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买些吃食,给个活路吧”
城门前的流民们身形岣嵝,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上都写满哀求。
那些司阍官兵也有所动容,但想到上峰的命令,仍是握紧手中长矛,冷声道“上令不可违,
流民们闻言,面面相觑,皆不舍得离去。
有一个汉子脾气暴,红着眼睛冲上前去“我跟你们这些不讲理的狗官拼了”
还没冲过去,就被长矛扎穿大腿,顿时惨叫一声,重倒
为首官兵冷着脸,朝其他百姓厉声道“违令擅闯城门者,下场犹如此人”
“爹爹”
“大郎”
大汉的家眷,一位瘦小妇人和两个半大的孩子,哭喊着扑上前。
沈玉娇看着那妻哭儿喊的场面,恍然回到去年初秋,押送的官兵欺辱她的嫂嫂,那时她也是这般无助地呼喊。
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她问板车前头的陶大郎“大哥,现下该怎么办”
陶大郎也是满脸愁容,再看车上的老娘和孕妻,他是家中唯一男丁,万万不敢冒险冲关。
“小郎君,你
沈玉娇怔了一瞬,摇头“没有。”
那城内的哪是亲友,分明都是盼着她死的蛇蝎豺狼。
“唉,你也没亲友,我们也没有”陶大郎望向眼前那座高大巍峨的洛阳城门,疲倦眼中写满无奈“只能继续往前逃,看哪座城池愿意给我们这些难民一方容身之所了。”
谁叫老天爷不开眼,偏让他们无家可归了呢。
当日夜里,
年初岭南来信,兄长
算算日子,小侄儿现下也有半岁了,不知道他长得像兄长,还是更像嫂嫂。
阿瑜那爱哭的小女娃,
还有父亲和母亲,他们身体如何
家书上他们都说一切安好,可沈玉娇知道他们的脾性,定是报喜不报忧。
管有裴瑕上下打点,但他们到底是服役的罪奴,又能过得多轻松呢
想到远
她真的好想家,好想父亲母亲、阿兄阿嫂
忽的,一个大饼颤巍巍递到眼前,火光下照得黄澄澄的,看上去格外香酥。
沈玉娇微怔,抬眼望去,就见陶老太那张皱巴巴的脸庞
不等她答,陶老太将那饼往她眼前送了送“吃吧。”
“老菩萨”沈玉娇吸了吸鼻子,嗓音微哽“可我我白天已经吃过两个,不能再吃了。”
“嗐,何必计较那么多。”
陶老太见她如此实诚,轻笑道“吃吧吃吧,肚子吃饱了,心就没那么空,也不会难过了。”
看着那块不由分说塞
十日前被人用匕首抵着喉咙时,她都未曾掉过一滴泪,现下低着头,咬了第一口饼,晶莹的泪珠儿不受控制“啪嗒”就落了下来。
“哎唷,吃个饼怎么就哭了呢”陶老太忙拍着她的肩“乖儿莫哭,这么晚哭,当心把狼招来。”
听到这哄孩子般的口吻,沈玉娇心头既暖又酸涩,抬袖抹了把眼泪,她抽噎道“老菩萨莫担心,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个饼,太好吃了”
陶老太望着眼前这张虽然涂了煤灰,却依旧能瞧出秀丽轮廓的小脸,初见时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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