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去下汤米的日子。
刘氏一大早就把两个女儿叫起,梳头抹脸,挑裙子戴首饰。其实可穿戴的也乏味的紧,这种场合上,商人家眷都依律贱服,再有钱,也不敢往头上插一根金钗。
相比刘氏,路金喆兴致缺缺,她仍旧穿上回太太赏的那件老烟色的襦裙,姐姐金蝶虽然瞧着是跟她不一样,但也是素色钗群,不过她冷冰冰的气质很配这种衣服,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下果真恍若仙子。
爷们
台阶上站着一溜上了年纪的妇人,都是刘府太太的陪房,把一家一家的女眷迎进去。
轮到她们,路金喆率先下车,转身去扶太太。那陪房中早有相熟的迎过来,亲亲热热的说话,寒暄着把她们并其他几家女眷请进院子里。
穿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转眼就到了花木葱茏之处,这里是刘府后花园,回廊婉转,处有一大湖,湖中山石巍峨,有亭榭一座。
路金喆眼尖,早看见那小榭上满座红男绿女,那陪房冲众人道“请了一出小戏,一大早就
大家纷纷笑说好。
到了待客的内堂,更是人头攒动,暗香袭人。堂上另有一个老妈子
正坐着,不大一会儿,刘夫人携着一位保养得宜的贵妇从里间转出来,路金喆垫着脚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薛蛮子的妈,州牧府上的薛夫人。
“大家都坐,都坐。”通判夫人招呼众人落座,把薛夫人让到上首,薛夫人几番推辞并不从,
小丫头们鱼贯而入,上茶水点心盒子。因未入席,大家随意谈笑,有胆大的凑趣闹着要看大孙子,哄得刘夫人乐开了花,忙吩咐人去前头请奶妈。
新出生的通判长孙太娇贵,包裹
夫人们又拉着女儿斯见,
往常这种宴席,大家聚
女孩儿们
话题转了又转,又说道承驾这件事上来,这是浣州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
不一会儿就传饭,开了内堂两扇厢房,东厢房夫人们聚齐,西厢房让给小辈,大多是女孩儿,唯有几个男童跌跌撞撞瞎跑,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男客们自然都
路金喆挽着姐姐的手,呼朋引伴往西厢房走去,她是场合上的人,从不因身份自哀自怨,俏生生一张笑脸对人,别人也拿她当个人物,一路上总有人喊她名字。
由着丫鬟引导,姐妹俩落座,刚坐下,就有一个穿湖绿襦裙的姑娘快步走来,腕子绕到路金喆肩上,亲昵地说道“猫
路金喆看一眼金碟,她姐姐依旧淡淡的,点点头。
路金喆得了赦令,转身投入到小姐妹堆里。
那一桌靠窗,坐上八个人,家里或经商或当吏,都是认识的。
绵杏给埋头吃馓子的弟弟扒一个喜蛋,拍拍他后脑勺“去前头找你哥玩去。”
小弟弟撇撇嘴,只得下桌,绵杏把孩子打
路金喆一屁股坐
大家都笑,当中有一个穿银红撒花袄的女孩晃晃脑袋,道“正好金喆
绵杏
“谁翻脸啦呸,偏你嘴里没好话,吃你的馓子。”
她们凑
。”
那少女挺身坐直,旁边的女孩替她把步摇谨慎的摘下来,大家凑
“怎么样”步摇的主人急于得到肯定。
步摇以金丝做底,交缠绞出一朵一朵花扇,中间缀有翡翠片,绿莹莹好不阔气,怪不得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一把浑香。
路金喆琢磨着好词“好东西,金垒丝牵出这么大一片扇形,可见师傅手艺高绝,样式麽,倒同咱们这儿的不太一样,敦厚大气了些。”
大家抿着唇笑,明白金喆并没有瞧上这件首饰,偏那步摇的主人没听出来,兴头头地说道“瞧瞧人家,才是懂行市的,这是我太太托人
偏有同她抬杠的“听金喆哄你,她是专司造假的,能瞧出什么名堂来”
一听这话,路金喆佯装
女孩们一阵笑闹,又说起闲话来“说到京城,听说陛下的龙舟已过了凌家渡,不出半月就能到咱们浣州城。到时候你站
另一个姑娘插嘴“这回是二皇子随扈,说不定运道好,还能瞅见活的天潢贵胄呢”
二皇子裴宣,
众人笑闹一通,末了路金喆问绵杏“阿蛮怎么没
绵杏飞了她一眼,笑道“刚还说自己长大了呢,这会儿又不通事了,薛姑娘什么身份,自然是坐
路金喆苦着脸,兀自慨叹“那她不得拘束死。”
路金喆想的没错,东厢房里,薛蛮子
众人少不得要绕着她娘俩说些恭维话,薛太太满面含笑,一脸自足。
言谈中自然说道了薛蛮子的亲事,州判夫人问道 “日子定了没有”
薛夫人道“勘准了,明年仲夏,七月二十三。”
“那该早早的准备起来了”众人无不附和,薛夫人笑道“可不是嘛,早两年勉之娶亲,也没见这么着忙,反倒是到她这,里里外外,一桩桩一件件可把人累死。”
通判夫人笑道“姑娘家,自然比小子费事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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