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摇头说不必,她来见老夫人才换的衣裳,脸上没有涂脂抹粉,也不用担心花了妆。这就是素面朝天的好处,大不了洗把脸,上哪儿去都不耽搁工夫。
叶知闲怨怼的睨斜蓝笙,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巧言令色,没安好心”
蓝笙冷冷看她“巧言令色也好,口蜜腹剑也好,和你什么相干”顿了顿扯起嘴角干笑,“你莫不是眼红吧真要想去也不是不能够,叶娘子开开尊口,蓝某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另替你想法子。”
知闲啐了一口“你想得倒美别说本娘子不屑与你同往,就算真的要去,没了你,难道我还到不了陶然酒肆吗”她昂首走出了抱松亭,只道,“本娘子心胸宽广,没那闲情逸致和你一般见识。山水有相逢,你别得意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罢了”说着领婢女仆妇逶迤去了。
布暖朝她离开的方向看看,喃喃道“还是等会儿吧万一她另安排了马车和我们同去,等到她也好做伴。”
蓝笙不耐瞥了知闲的背影一眼“她是个骄傲的人,万万拉
不下这个脸的。不必等她,咱们这就走吧”
布暖垂首跟他到府门口,车辇早
秀取来帷帽给她带上,别住了皂纱下沿嘱咐“没有奴婢们陪同前往,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又对蓝笙欠个身道,“我家娘子初来长安,一切劳郎君多照应。”
蓝笙微颔首,自己先上了车才探身来拉她。布暖犹豫着去搭,他的手掌带着薄薄的茧子,温暖有力的,手指拢,把她紧紧攥
鞭子凌空啪地一抽,两匹顶马撒开蹄子奔跑起来,转便眼出了春晖坊。
布暖隔着皂纱左右观望,官道两侧是林立的酒肆茶馆,商铺门前挂着流光溢的五色灯笼,门廊下盛装妖娆的女子迎来送往。朱红大门里,胡腾舞者戴着缀满珠宝的蕃帽
她倚着扶手指了指那片欢乐的海洋“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吗”蓝笙淡漠地一瞥,“平康坊里的濯春楼,贵人
们寻欢作乐的去处。”
“我们是要去那里”布暖笑了笑,“看上去真热闹。”
蓝笙摇头“你还真信知闲的话男人有时应酬,出入于这样场合
布暖垂下眼说是,他还真是宽以律己,对她谆谆教诲,俨然是个正人君子,对待自己怎么样呢眨眼就变成了“
“既然你知道那里会把人带坏,为什么还要去”她装傻充愣,小指勾起了遮面,状似无辜地眨着大眼睛,“你同舅舅说说吧,知闲姐姐不喜欢他往那种地方去呢”
蓝笙
她点点头“君子以厚德载物,其身正,不令而行。我知道郎君和舅舅都是自小熟孔孟的,况且又身
这种劝谏的话换个人说,或许他会觉得厌恶甚至愤怒,可从她嘴里出来,他竟会觉得天籁般地悦耳动听。
蓝将军太了解自己了,他出身显赫,母亲是阳城郡主,父亲官拜太师兼上府果毅都尉,前头四个姐姐,他是老幺,家里拿他当心肝肉命根子。他是衔着金钥匙来到这世上的,打从落地就注定是个混子。这二十几年来对什么都不甚上心,除了打仗卖命以外一身的臭毛病。学里的师傅也好,家里的二老也好,谁
“我听你的。”他说,笑得颇有深意,“本来就是闲得
他说“我听你的”,这话叫她背上直起栗。茫茫然又不敢看他,慌忙放下皂纱别过脸去。
女孩家害臊,蓝笙也不以为意。她平静得一潭死水反倒不好,容易忽视他。必要的时候要摇晃摇晃,起了涟漪才能感觉到他的存
怕被她笑话。
他咳嗽一声,慢吞吞道“我和你舅舅走得近,以后常来常往,你总叫郎君显得疏远。”
布暖想了想“不叫郎君未免不敬,你是我舅父的朋友。”
蓝笙手里的牛皮鞭子悠哉摆动,笑道“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我和你舅舅不一样,大家各自随意,日子才过得舒心。你叫我蓝笙也成,晤歌也成,只是不要再以郎君相称了。”见布暖不应,他偏头打量了下,戏谑道,“莫不是怕容与怪罪这人当真是个假道学,你还没见他就怵他别怕,他要是说什么,自有我来抵挡。”
布暖的确纳闷,这个蓝笙热心过了头,这么套近乎也不是个事儿,想辩驳又怕不小心得罪人家,只有闷头默认了。
一时无话,坐辇
酒馆里香气暾暾,没有油腻的饭菜味儿,布置得也简洁雅致,利落的门窗线条和雪白的绡纱,隐约还有琴歌传出来。
店里的伙计穿着缺胯袍,衫子的一角掖
了有一阵了,小的引二位上去。”边却行边搭讪,“小的看今日大都督宴请的是大官呐,一个个膀大腰圆肥得流油。也赶巧了,从幽州来了个唱曲的团儿,里头姑娘漂亮,变文、莲花落子、花鼓戏、高台曲儿样样拿手,回头小的挑两个来伺候郎君们。”
蓝笙笑应“你这兔崽子生意经玩得转别忙指派一处,另往听涧雅序打
小二响亮地回了个“得令”,眉开眼笑地引两人上了宽阔的台阶。
陶然酒肆很大,环境也清幽,左右两边的楼是独立的,用天桥和主屋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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