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地贬低她，可以将她推开，可以告诉自己“她也不是那么好”。
她辛辛苦苦为他炼制好丹药，耐心地去教御医馆的老学究们如何去做，却总是失败，他冷眼旁观着，怀疑她是故意
她百般解释，后来大约看出他诚心挑刺，她就闭口不言。但那一天，她当着他的面，拉着御医馆的医令，将同样的药材分成两份，然后同时炼丹。
这还不算完。等炼好了，她将丹药拉出来，让他察看两者有何不同。
他看不出来。
而且说实话，他望着她被烟火熏黑的脸、冷冰冰的神情，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不，他并不担心伤了她的心――怎么可能，他又没有心动，他只是觉得，只是
她犯了倔，这样不高兴，之后醋溜文学
不错，他一定就是担心这一点。他只是担心这点浅薄的欲念。
“好了，裴卿，够了。”他沉下脸，试图用威严压倒她的气势，“朕知道你没有二心，下去”
他话都没说完。
她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她竟然
“裴卿”
丹药入口即化，她已经是“咕咚”一声给咽了下去。从头到尾，她都用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睛瞪着他。
而后她不顾他的呼唤，自己转身跑到了殿外。
那是个冬天――也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她一口气跑到殿外，直直跪
单薄的身影，远远看去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倔强地跪
他心脏深处有什么东西猛地抽搐几下，疼得他想
“你这是做什么”
他气极了，大步走过去。一路上的宫人、臣子，全都“呼啦啦”跪了一片，他恼得很，心想怎么别人都能乖顺地臣服，就裴沐要犯倔、要和他卯着来
“起来谁允许你跪
他伸手去拉，可她竟然推了他，还使劲儿打了他一下。真是胆大妄为，她不怕掉脑袋
她看上去好像真的不怕。她还
他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人这样吼过他，这样的气势刹那间，他竟恍惚分不清时空，还要以为这是当年的茶陵山脉，面前气势汹汹的是那个他
连周围的雪都这么像。
可分明不是。分明不是对不对
他回过神，陡然就为了自己的错觉而恼怒起来。他怎么能对着裴沐想起她她是他少年时最珍贵的梦，谁也不能同她媲美。
他突然就愤怒了。如果说刚才的愤怒还夹杂着一点好笑，现
管这愤怒真正朝向的，其实是他自己。
“你要跪，便跪着罢”
他冷冷说着，拂袖而去。
那一夜
他沉着脸，吩咐宫人不准进来打扰，也不准去理裴沐。当时英华宫还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推开窗户，看见星斗移转，
他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觉得身上有点疼，多半是骨痛要
连外衣都没披，他转身就走，而且越走越快。
黑洞洞的天和地面红彤彤的灯火交织，衬得连接天地的大雪越
他的心又开始抽搐，骨头也好像真的开始疼痛。
“裴沐”
心
他身上疼得更厉害。
“都愣着做什么――叫御医拿斗篷算了，滚真没用，朕自己来”
他一把将她抱起，转身走回殿里。她那么冰凉地靠
那一年是了，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年
那一次，她好像还说了什么。
当她迟疑着来拥抱他，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却坚持不肯掉眼泪时，她似乎低低地说“姜月章，你不要再这样怀疑我了。你再这样对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然后，他说了什么呢他回答了什么，还是他根本没有回答
多年后，他想起这件往事，记起那寒冷的冬夜、明澈的星空，记起她低低的声音、含泪的表情，却唯独不记得他自己说了什么。
兴许，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总是觉得，他并不爱她。
他渐渐
她面上对他恭敬又顺从，被他抱着的时候更是会露出甜腻腻的、叫他忍耐得愈
但是，她绝不肯真正臣服于他。
有时他们争执，她气极了，就会背过去小声说“姜月章你好烦”，还以为他不知道。有时她是被他撩拨得情动，迷蒙时叫他的名字，像一只突然变得傻乎乎的小狐狸，还不知道自己漏了马脚。
他理当生气的，是不是谁敢直呼帝王的姓名，谁敢僭越那根看不见却又切实存
她这样，弄得他一点都没有帝王的威仪。旁人看了会怎么想有她这样一个能左右他情绪的人
不，她怎么可能左右他的情绪。只不过是他多留了一些余地、多给了一些优待。这是帝王的特权，是皇权凌驾于所有人的特性；如果他不能以权谋私，
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有点魔怔了。
从他遇到裴沐的第二年起，
他给她地位，给她钱财，给她宠爱，但与此同时，他又不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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