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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双目,漆黑浓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睡意迷蒙的眼眸。那对乌黑莹润、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转向门口,又徐徐眯起。
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出来,推开被子。
紧接着,小皇帝坐了起来。
雪白的短袍睡衣被睡得乱七八糟,襟口大敞,露出微微起伏的柔软胸脯,还有左心口上一个深红胎记,以及深深浅浅的淡红印痕。
被全国倾慕的小皇帝竟然是个女人。
如果要问她自己,她会懒洋洋地补充一句,她的真名也不叫“归沐苍”,而是裴沐。
裴沐耳朵里听着外头的动静,面上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任何恼色。
她仍是睡意朦胧,揉了揉乱翘的微卷长
“烦。”
一条细腻纤长的白色绸带被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随手往胸前一颤。绸带是灵物,立即自己缠绕几圈,将小皇帝裹了个严实。
随后,灵光一闪、一没,她身上的绸带消失无踪。
再一披上外衣、系上腰带,虽然还是矮了点、单薄了点,但看上去,小皇帝已然是一位肩宽腰细的合格男青年了。
才刚系好中衣的腰带,就听外面贺姑姑一声惊呼、一句怒斥,旋即就是一声“哐”――她的隔扇门给人用力推开了。
天光洒入,照亮门口几步路。
“拜见陛下。”摄政王说着敬语,实则没有半点恭敬臣服之意,还冷冷训道,“日上三竿,陛下何故还留恋床榻”
说罢,他大步走到窗边,将厚重窗帘“哗啦”一拉――
一切都变得堂皇明亮,无可掩饰。
这明亮天光也照亮了摄政王的模样。他年纪
不光是服装,连头
这位年轻的权臣目前还暂时是摄政王,再过一个月,就将是新共和国的执政官。哪个朝代都是大权当握,也无怪他气质昂扬、态度凌厉,到处都横行霸道、无所顾忌。
裴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摄政王。
她并未开口,只是又打了个呵欠,而后掀开被子,赤足踩上了柔软的地毯。
“天亮了朕也该起了。”
她懒懒地走过去,就那么经过摄政王面前,半点没有看他。
摄政王神色依旧冷硬,深灰色的锐利眼眸却略略一眯,目光不禁落
他仔细打量着这道背影。
看似朴素的雪白中衣,其实是用每年上供的最好丝绸织成,光滑轻薄,却只穿一季,过了就扔。现
小皇帝轻巧地侧身迈步,那漂亮的、浅粉色的指甲盖就露出一瞬,又重新被地毯的长绒淹没。
摄政王站
裴沐则对他视若无睹。
她顾自轻快地吩咐“姑姑,朕的衣裳呢今儿不去国会吵架,就不穿皇袍了,怪沉的。拿便服来,挑个鲜亮点儿的,今天天气好。”
贺尚仪站
裴沐“嗯”了一声,视线转而落到一旁矮几上。那儿放了一只青花瓷瓶,里面插满盛放的黄玫瑰。这是近年来培育的新品种,被机灵的商人赋予了特别的含义,
也就是说,很贵。
她信手拈下一片花瓣,放
玫瑰之中,白色最贵。这传统里不祥的象征,而今也被灵晶阶级们包装成为了高贵之物。
“奴婢遵旨。”
这时,摄政王回过神,终于开口了。
他蹙眉道“目前国库吃紧,陛下还是以珍惜民力物力为上。一枝白玫瑰就足够永康城普通人家半年生活,陛下这一丛,怕是能让孩童从蒙学一直念到太学毕业了。”
裴沐转过半个身子,杏花春雨似的清亮眼眸一弯,似是带出笑意。阳光落
“咦,皇叔是几时来的”
她挑起长眉,故作惊讶“怎么一大清早,却
摄政王姓姜,祖上是大燕唯一的异姓王,级别、待遇都与宗室亲王等同,且世袭罔替。按辈分算,小皇帝比姜月章矮一辈,自幼称他“皇叔”。
“陛下”姜月章面色微沉,正要开口。
贺尚仪却忙中取闲,抢白道“摄政王大人说有要事禀告,气势汹汹得很,奴婢看着,简直以为这明珠宫整个要被夷平了呢”
“哦要夷平朕的明珠宫不得了不得了。”裴沐更是做出一脸惊色,“皇叔,想来是这天要塌了,皇叔才斗胆僭越,想来为朕撑上一撑吧皇叔真是忠君爱国之典范。”
她惊讶得煞有介事,面上笑意却如雨雾,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就是不知道这天何时塌是今天,明天,还是十年后,百年后”
姜月章被她连嘲带讽,蹙了蹙眉,却并未
他只是紧盯着她“昨天夜里,陛下
裴沐尚未说话,贺姑姑脸色已经微变。这位宫廷沉浮多年的女官沉住气、压下神色变化,借着端水的机会,箭步抢上来,硬生生隔开了主人和讨厌的摄政王,再一盆水泼出去
哗啦――
摄政王机警后退两步,没给泼上。
贺姑姑愤恨地瞪着他。
“窥探龙榻、查探龙踪,摄政王是要造反不成”她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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