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还显露出沉思之态,她道“周尧的供词弊病百出,恐怕没有说实话,要等三司会审的结果。至于张魁曾吐露的往来朝臣朝野上下,哀家莫不是亲自衡量,纠察到底,这么大的动作,究竟漏了谁”
郑玉衡道“竟然这么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尧是你的同科进士,”董灵鹫瞥了他一眼,“吏部将他调为监察御史,还不足一月。他是寒门子弟出身,可惜望族没落,家中再无旁支,只有一个爱妻、一个女儿。”
郑玉衡被这几个字触动三分,喃喃道“家无余财、爱妻幼女”
董灵鹫颔首。
“娘娘,”他忽然道,“就算是三司会审,他也不会说的。”
“为何”董灵鹫问他。
“这样的家世,太好拿捏了。”郑玉衡很是冷静地道,“他跟贪污军饷案有关,已经命犯死罪,若是背后贪腐者以妻女为威胁,即便是千刀万剐,此人也绝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董灵鹫手中动作一顿,轻声“酷刑无数,死都是一种奢望,也能扛得下来么”
“可以的。”郑玉衡回望着她,眼神中已经褪去了胆怯敬畏,很是专注,“若是为妻为女,臣也可以。”
他险些就要把后半句“为女”给落下了。别看只是区区两个字,要是忘记说,那就太没个敬意、太没自知之明了。
谁能称她为妻能称她为妻的只有埋
郑玉衡飞快地低下头,继续誊写旨意,将心思数敛起来,却还忍不住摸了一下脸。
董灵鹫倒是没太注意他话中的停顿,而是被启
过了片刻,郑玉衡将懿旨誊写清楚,交给了瑞雪姑姑。瑞雪亲自带人送到归元宫去。
这么会儿的工夫,另一头小厨房的内侍太监已经悄悄来问过三次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眼瞅着瑞雪姑姑出去了,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内侍太监知道蒋内人与郑太医关系好,素来小郑太医又是
小太监道“蒋姐姐玉安,快救救奴婢一命吧,娘娘再不用膳,那头陛下、皇后娘娘问起,又要责罚我等侍奉不周了。”
蒋内人正添香,将金兽香笼的盖子放下,朝正殿珠帘内望了一眼,道“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区区一个从八品的长使,能
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汗,火烧火燎地,嗓子都哑了“您不是跟小郑大人说得上话么好姐姐,就当
蒋内人看了看他,想到上回小郑大人帮了她,也觉得郑太医脾气甚好,或可恳求一番,便犹豫道“我去试试,若是不成,你可不许说我。”
小太监点头哈腰“哪有的事,成不成都靠着姐姐的善心。”
蒋内人撂下香炉,先是净了净手,消去指间的浓香淡灰味儿。随后从侍茶女使那处取了一盏茶,送到郑玉衡案边。
她不敢面对娘娘,所幸郑玉衡此刻已写完懿旨,没有
郑玉衡果然从医书间抬首,道“她方才忙,我不知怎么开口。”
蒋内人道“大人只要提一提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苦,娘娘自然不为难人的。”
郑玉衡道“好。”
蒋内人退下后,郑玉衡便从案边起身,悄悄走到董灵鹫的身侧,见她对着刑讯记录入神,不由得浅浅扯了一下她垂下的宽袖。
袖摆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金光熠熠。
董灵鹫没回头看,倒是很自然地反手扣住他的腕,将他拉到身侧,把衡儿冷玉般的手放
郑玉衡道“娘娘午膳还没用。”
董灵鹫其实没有
太后不自觉地摩挲着他的指腹、掌心,道“你说,若是哀家也同样以他妻女作为筹码,是不是太冷酷、太不近人情了”
郑玉衡知道她没有听自己说话,便低下身将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刚要再提醒一遍,就见到董灵鹫转过头,她鬓
郑玉衡的话一下子卡
董灵鹫看着他,道“衡儿”
郑玉衡眨了下眼,稳住声音“臣
“你
郑玉衡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不仅不为此愧疚,还突然顺理成章地反问“娘娘
董灵鹫愣了愣“你说了什么”
郑玉衡道“娘娘该用膳了。”
董灵鹫“这很重要吗哀家说得可是军国大事”
“很重要。”小郑太医严肃地道。
董灵鹫生怕他又搬出以前那套,弄出什么她欺负他的话术来,便跟杜月婉吩咐“传膳。”
月婉姑姑看了郑玉衡一眼,领命而去。
不多时,内侍并十几个女使鱼贯而入,
素来董灵鹫一人用膳,这次月婉姑姑特别交代,给小郑太医添了一席。
眼前菜品清淡养胃,皆是调理佳品,有几道还是郑玉衡跟厨娘们议论撰写出来的养身药膳。
董灵鹫擦了擦手,忽然想到“今日是七夕”
郑玉衡道“是。”
他顿了顿,小心地望着对方的神色,带着一点点居心不良、一点点邀宠意味地低声补充道“还是臣的生辰。”
他是七月初七降生的,今日是他的十九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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