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
嘎吱嘎吱
被人撕成块，连骨带血一起吃进肚子里的声音，好像刮着神经的锉刀，反复地、永无止境地
因此，当我再次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睁眼看到了阳光时，我一时诧异得无法反应。
人对于自己最早的记忆一般是从几岁开始
三岁五岁还是
我的第二世开始得毫无预兆，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明明前一刻还
明明是和黑暗的庭院截然不同的景色，我体内却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仿佛我会此时此刻出现
拉着车的女人回过头来，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当她开口微笑时，一股本能般的暖意，就像琴弦拨动便会
“终于醒啦”
那双粗糙的手摸上我的头
这一世，我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我们的家
生活稍微没有那么困难的时候，「母亲」会坐
平淡的日子如水流逝，上辈子的记忆仿佛成了一场荒诞而遥远的异梦，是我怀疑现实过于平静，
我从坐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我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这种吃人的生物。
村子被鬼袭击的那一天，我正好外出。「母亲」因为身体不适，留
落日时分，暗红的污迹染红了路边的野草，风中有一股死亡的寂静。我背着空空的箩筐，路过涂满血迹的木屋，破碎的草席散落
着首级的尸首靠
我回到熟悉的屋子前，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人的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嘎吱嘎吱
明明只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
我放下箩筐，拿起木桩边的斧头。
明明，只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
夜幕垂临，最后一丝光线遥遥嵌
呼出白雾的那一刻，我恍恍惚惚地想到
啊，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啊。
冬天。
冲进屋子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
用这一辈子的力气，我挥起斧头剁下去，滚烫的鲜血迸溅出来，那只鬼
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去力气，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下来。
影影绰绰的黑暗围拢过来，我的视线越过那只鬼，落
一只惨白的手臂，微微张着手指，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定格
「母亲」其实并不是我的「母亲」。
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这些年来没有露出丝毫马脚。她过于信赖人类保密的能力，不知道自以为热心的村民很早就告诉了我真相。
那些人带着怜悯的表情，说我不过是被「母亲」捡回来的孩子，我和「母亲」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完，那些人总是会密切关注我的反应，见我既不慌张，表情也不痛苦，便忍不住会露出遗憾的神色，像没有吃到东西的孩子一样，咂着嘴巴离去。
我从来没有问过「母亲」，她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将我捡回来。
如今，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我看着一动不动躺
死去之后，我做了十几年的梦。
杀死村民的鬼，后来被拿着刀的男人杀死了。
那个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好像从鬼身后的阴影里爬出来。他砍不断鬼的头颅，但将鬼的四肢一次又一次地削下来，最后终
于将鬼制服，拖到屋子外面的空地上。
我当时已经几乎无法言语，只能靠坐
我拜托他将我挪到门口，我想亲眼看到那只鬼的消亡。
管血流不止，
“鬼的弱点，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都不好意思抬手阖上我的眼睑，表现出一点对将死之人的尊敬。
血沫混着碎肉
“延喜十一年912，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男人愣了一下。
“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我点点头，好像忽然有点累了，好像忽然安心下来，慢慢阖上眼帘。
我依然存
有时候是村民，有时候是侍女，有时候是武家的女儿。
漫长又短暂的人生，像眨眼一样，闭上眼睛再睁开后，世界已变得截然不同。

到了我的第二世，人们开始摸索将鬼杀死的方法。
平安时代中叶，世间出现了第一只吃人的鬼。人类被鬼单方面猎杀了这么多年，到了室町幕府时期，终于出现了斩鬼人。
那是我的第五世，战国时代尚未降临，但幕府的势力日益衰微，各国的守护大名各自为政，隐约有股风雨欲来的兆头。
我出生
村里有一个习俗，到了晚上都要点起紫藤花的熏香。有谁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就会被大人吓唬，晚上会有鬼从山上下来，专门叼走不听话的小孩。
村里大一点的孩子喜欢讲鬼吃人的故事，晚上大家挤
我总是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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